【高绿】冻雨[花吐症／短／FIN]

*高绿ONLY
*花吐症paro

1
时至年底，眼看着就要入了春。
高尾将大衣外套向上拢了拢，向手心哈了一口气。
寒流还真是不给人一点准备，他站在月台小声的抱怨着，然后伸手去掏兜里的手机。
手指和手机的金属外壳接触，凉意从指尖直直的窜进了身体里。高尾打了个寒颤，拨通了恋人的电话。
“高尾？”
“啊，小真？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站台广播里刚好在播报因为雨雪天气列车延时的消息，高尾拿着手机望向月台旁边的那棵油松，把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努力的缩进围巾里才闷闷的开口，“下雨了。”
“那你可能要等一会。”他听着电话里传出恋人的声音，“现在你那边是零下吧。”
高尾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的恋人也没有继续说话，于是他开始抱怨起来：“……早知道我就学小真一样去晨间占卜看一看今天的运势了，早上就不该把旅馆退掉的。”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听见电话那头慢悠悠的传来一声小小的叹息，然后电话里自带的杂音戛然而止。
高尾眨眼，哈出一口气，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僵硬的手指戳到手机屏幕上，小小的显示屏却依旧没有亮起来。
没电了啊。
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高尾慢吞吞的蹭上了候车室的座位。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吧。他这样想着，轻轻闭起眼睛，咳嗽了两声，随后伸手捻起大衣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两片细小的黄色花瓣，重新将手机塞进了大衣的侧兜。
细小柔软的黄色花瓣在两指间摩挲着，高尾耳边又响起方才电话里恋人的叹息。
“晨间占卜啊……”

2
那日高尾到家时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他在温暖的房间里捧着热茶暖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树。
雨水和零下的气温融合成了异常精致美丽的冻雨奇观，樱树的枝桠上挂满了或长或短的冰凌，仿佛流动着，被室内传出去的灯光映得闪闪发亮。
樱树上的绿叶早已落尽，那些晶莹的闪光中却仿佛融了绿色的光华。
高尾突然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肺部最后一点空气榨干一样，剧烈的咳嗽起来。
恋人平淡却关切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在耳鸣中变得支离破碎。高尾将放在嘴边的手拿下来，缓缓地攥成拳，顿了几秒，声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平缓。
“刚才吃桌子上的饼干噎住了，没什么事。”他说着，还笑了起来，“今天也太累了，我先去睡了，小真。”
说着他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弯着的笑眼投出的视线在桌上的黑框眼镜停留了一会，嘴角的弧度动了动。
客厅的灯光灭了。

3
清冷的月光将客厅微微的照亮，也照亮了在地上寥寥散落的金黄色花瓣。
擦了两下头发的恋人将毛巾攥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脱力般地靠上了沙发。
他看见果篮里的点心，很精致很漂亮，却没有被移动分毫。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再没有热气升起来。

4
大正。
领到年假的高尾两人一起去了其他的城市旅游。
约好一起爬山的那天刚停了场雪，铺天盖地的白使得那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变得好看了许多，只是爬山的时候地滑，倒是比预计的难爬了不少。
他们爬上山顶已经是临近正午。
冬天的太阳虽然很刺眼，却令人感受不到温暖。
高尾看着不远的城镇房屋，每一栋都被雪覆盖，只露出深色的屋脊。
他笑起来，又开始咳嗽，咳到眼泪从眼角挤出来，有细小的、金黄色绒毛般的花瓣落在雪上，轻飘飘地。
雪花被些许的温暖融化，成了细小的水珠，然后又被低温凝成小小的冰块。照在上面的阳光被这些小小的冰晶反射，小小的花瓣就成了小小的太阳。
高尾笑着，叫恋人的名字。
他说，嘿小真，你看啊，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能吐出花瓣来表白我幸福的心情。
他说，仔细一看，这不是向日葵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三毕业之后和前辈们一起去的那个小乡村，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还走岔了吗，然后我们看见的那片向日葵的花海——
“你看这个颜色，是不是和那个时候的向日葵很像。”
然后他转过身，向日葵的花瓣在他身边轻飘飘的跟着风乱飞，他看着面对着他的恋人。
两人相视笑着，笑得泪流满面。
高尾开口，又去喊他的名字。

5
“对不起，真央。”
他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会有新的花瓣落下来，散落在雪中，被吹散在风里。
“我是个太过恶劣的人，谢谢你没有戳穿我。”
“不过不愧是小真的妹妹，有些地方你真的和小真太过相像。”
“其实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没有失忆，也没有精神失常。”
“高中的时候小真就骂过我，我是个胆小鬼。”
“是，所以我甚至没有勇气忘记什么。”
“所以我遭到了报应。”
高尾指着粘在雪地上的那些黄色的向日葵花瓣，无奈地笑。
“你看，一开始我甚至没发现这些是向日葵。”
“作为花瓣来说，他们也太小了。”
“就像我喜欢小真的勇气一样。”

6
高尾没有再说话，翘起的嘴角还维持着弧度，却在轻微地抖动着。
而面对着太阳的绿间真央却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捂住了嘴。
远处的火车站传出汽笛的鸣响，将她细小的呜咽尽数吞没。

7
绿间真央想起两个月之前的那天。
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在她国中时经常送去便当的那个医院里，她看见了坐在哥哥办公桌上的高尾和成。
她走上前去，正好同听见响动抬起头的高尾对视。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因为坐在那里的高尾突然站起身，眼里一片死寂地朝她微笑。
她听见高尾说：“真不像你啊小真，竟然迟到了。”语尾生硬地上挑。
自欺欺人。
她想着，背在后面的手却攥紧了纸张，掐着自己的手掌逼回眼泪。
然后她说，今天真央出了点事，我帮她处理了一下。刚才前台叫我，我过去一下。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办公室，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摊开了手中皱皱巴巴的纸张。

8
视野里的字体慢慢地模糊起来，又突然清晰，周而复始。
死亡通知书。

9
绿间真央再见到高尾是两个星期后的一天。
那天的天是灰色的，下了雨，气温却没有升上来。绿间真央走到高尾家门口时被树梢的流冰吸引了注意力。
是晶莹的仿佛流动的冰，反射着不太耀眼的光芒，时间已经是入春了，枝桠上已经长出了小小的叶苞，是浅浅的绿。
透明的冰融了大片的绿，绿间真央眯着眼睛看，突然就流下泪来。
她擦干眼泪，用哥哥抽屉里的钥匙开了门。
然后她在卧室里找到了高尾。
高尾躺在床上望向窗外，床边全是散落的金黄色花瓣。她轻轻的走到床边，高尾却先开了口。
“你说，小真会不会骂我？”
她哽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回答。
“哥哥应该很想见你吧。”她说，“虽然他一定是口是心非的。”
高尾笑起来，闭上了眼睛。

10
绿间真央看着高尾合上漂亮的橘橙色眼眸，有泪水顺着睫毛滴下来，滴在橙黄色的向日葵花瓣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听见他仿佛喟叹的低喃。
他说：“好久不见。”

FIN

后记：
大家，好久不见了！
说好11号发的结果忘记写后记了……不好意思。
这次的花吐症梗其实很久之前就想写了，拖到现在倒是不太满意所以改了一下。
依旧没有新的文风，或者说文风这东西我大概就没有吧。
这种故事用这么平淡的语言写出来会不会不太好——这么想着却没再改。
但能安静下来打字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两天前一起床收到了高绿吧有新吧主的消息，突然了却了一个心愿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所以把前几天打过的花吐症的稿整个打掉重新写了。
当时纸阮桑走之前，我最后一篇的题目本来定的就是这个《冻雨》，还在一开头的注意事项里写上了“纸阮桑别再糟心啦www”。
然后纸阮桑走了，高绿吧没有吧主，我这篇文章也算是无疾而终。
现在终于给了它新的生命力。
再说文章，《冻雨》这个词其实就是一种天气现象，温度零下的雨滴在零下的空气中能够保持过冷状态，但是当它落到温度零下的物体上时，会立刻冻结成光滑而透明的冰层。是非常美丽却有灾害性的天气现象。我了解到这个词好像是因为高三的时候看苏轼词去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词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言归正传，用这个词做标题其实还有“矛盾”的意思在，如果能在文章里感受到矛盾就好了呀……
然后最后一个是高尾吐的花，向日葵，花语是沉默，忠诚，无望的爱。
最后的最后！
感谢所有陪我一起走到现在的朋友。
也感谢所有虽然已经出坑但是给过我帮助鼓励和建议的所有朋友。
马上到春节了，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来年也会最喜欢大家的。
以上！

Youki
2018/2/11晚 - 2018/2/1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