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绿】他与他的神明

《他与他的神明》

*高绿only

*亲爱的和成生日快乐！lof上搬一下~

*高尾×山神绿间

*清水向

*真·HE

　　1

　　那是个夏天，九岁的高尾和成被父母领到白川乡游玩时自己偷偷跑上山，却偏偏遇上了雨。

　　雨下得很大，看多了神话和奇遇的高尾想着，大概能在什么山林的深处遇见什么破败的神社庙宇，邂逅什么强大的妖精，被赋予什么神奇的力量和使命，于是他开始向山上走，越是泥泞陡峭的地方越是令他满意。

　　他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肚子都叫了起来，却还是没遇见想象中的奇遇。

　　而且更悲惨的是，高尾发现，他迷路了。

　　手机扔在旅店，没有定位系统，在他并不熟悉的山林里，他迷路了。

　　

　　……是不是穿着湿衣服会感冒来着？

　　知道喊叫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的高尾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背心，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被他睡过去的安全教育课，犹豫了一会，把背心脱了下来。

　　他盯着粘在大腿上的短裤纠结了挺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没有脱下来。

　　然后不知道时间的高尾挑了一棵不高不矮的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天气也不冷，甚至还有些热，光着膀子的高尾只觉得浑身湿漉漉的，湿透的短裤与大腿接触的地方特别痒。习惯了噼里啪啦的雨点子打在身上，高尾有些犯困，偷偷看的母亲的电视剧里有很多睡着了就死掉了的桥段，让他有点不敢睡着。他想起上次母亲带他去海里游泳时被海水刺激得发疼的双眼，想着既然雨水和海水都是咸的，大概这么一刺激就疼得睡不着了吧，于是睁大眼睛抬起头来，准备等雨滴掉进眼睛里。

　　雨滴掉进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刺痛中，被雨水模糊视线的高尾似乎看见了什么。

　　是一个人。

　　高尾眨眨眼睛，迫切的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嘴里已经大声的喊了出来：“喂——你是这里的人吗？能不能把——？”

　　然后雨水顺着下睫毛掉下来，他看见坐在树枝上的人正盯着自己。

　　那人的头发是翠绿的，和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树叶一般颜色，瞳孔也是翠绿的，像翡翠，继承了父母优良视力的高尾甚至看见落下来的雨珠砸在那人细密的睫毛上，随着眼睛的眨动转移到长长的下睫毛上。

　　下雨的阴天只朦朦胧胧有些光，不知从哪儿来的，倒是全拢在了那一个人的身上，打在布料上的雨滴被分成更小的，像一层浅浅的光圈。

　　高尾有些愣住了，后面没说出来的话也梗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你……您难道是山里的妖怪吗？”

　　坐在树枝上的人皱了皱眉，然后终于动了起来。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的，穿着木屐的和服男子就从树枝上落在地上，他看着对着他发愣的小孩子，皱着眉头开了口。

　　“绿间真太郎。”

　　“不是妖怪。”

　　高尾抬着头看他，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男子在说自己的名字，于是匆匆忙忙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礼尚往来似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高尾和成，今年十岁……”他眨眨灰蓝色的眼睛，伸手捻了捻自己额前黑色的头发，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瞅着绿发的男子，“……您真的不是妖怪吗？”

　　“不是。”

　　高尾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但又好像放下了什么顾虑，他晃了晃湿透了的背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那上面……你也迷路了？”

　　“只是小憩而已，我不会迷路。”男子回答，长长的睫毛伴着眨眼撩起的细风微微颤动，“想回去？”

　　“嗯……可是现在又不是很想回去了。”

　　“为什么。”

　　他看着发问的绿色男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因为你好像挺寂寞似的。”

　　绿间动了动嘴唇，终于在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不。”

　　他不知从哪找出了绷带，一层一层缠上了自己的手指，缠得均匀漂亮，像是经常做这件事一样。

　　然后他轻轻俯身，拉住了高尾的手。

　　那个时候骤雨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但山里的空气还十分潮湿，手指接触到的白色绷带显得异常干燥。高尾偷偷瞄着大人的侧脸，尽管因为他步子小，身高也不怎么够，只能看见那人黑色的眼镜框和贴近耳侧的绿色头发。

　　真好看。高尾暗暗地想着。漂亮得像是童话里面古树化成的妖精。

　　他正看得出神，绿间却突然转过头来，他急急忙忙低下头去，眼睛四处乱瞟，而男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问道：“现在，认识了吗。”

　　高尾听见这话眨眨眼睛，才注意到已经接近村子，地方正是他来时折了树枝做了弹弓的地方。他本想说“知道了”，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的改了。

　　他说：“不，我不记得，你再带我走走吧。”

　　绿间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看到高尾浑身发毛得以为大人看出了什么就要坦白从宽时，他点了点头。

　　然后高尾被一路送到了山脚。

　　一路上没什么话，高尾倒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暗自想着为什么时间就不能像听班导讲课一样变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绿……不，小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绿间。”绿间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太长了多麻烦，”高尾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们吃饭？”

　　“我不吃饭。”

　　高尾有些愣住：“小真你……？”

　　“不是。”

　　“那……算了。小真你家住在哪啊？”

　　“山里。”

　　“山……山里？”

　　“你该回去了。”

　　高尾撇了撇嘴，回了生“是”，然后极度不情愿的和绿间告别。

　　绿间站在原地，有些出神的看着开始沉下的夜幕中逐渐亮起的村庄的灯光，耳边孩童微笑着大喊的声音余音似乎还没有消失。

　　他说：“小真，明天见。”

　　

　　2

　　第二天，高尾果然又去了山上。

　　不过他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问清楚绿间住在山上的什么地方，就算他记忆力再怎么好，也没法记住昨天迷路的方向啊。况且……

　　高尾叹了口气，况且昨天他完全没有看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走的。

　　要不……先瞎走走，迷路了没准就能遇见了呢？

　　思来想去的高尾看着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肚子也开始响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用最简单暴力的方法找出绿间真太郎。

　　他开始喊绿间的名字。

　　在空旷的，没什么人的山里。

　　“别喊了。”

　　高尾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回过头去，便看见了绿发绿瞳的男子站在树荫下皱着眉，有些不耐的看着他。

　　“呦，小真。”他笑起来，向绿间跑过去，然后拽住了绿间的和服袖口。

　　“小真，我带了游戏机来！要不要一起来打？”

　　绿间摇头，然后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高尾撇嘴，虽然只有短暂的交集，但是他差不多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也算不上是冷漠，大概只能算是不爱说话，面无表情，但是又很善良，不符合自己心意的时候只会轻轻皱一下眉头，也不会说别的话。

　　真是个好性格。高尾想着，也随着绿间的动作在树干旁坐了下来。

　　绿间看了看与他手臂相碰的肩膀，在阳光从树叶缝隙中落在眼睑时，闭上了双眼。

　　拿着游戏机当幌子的高尾当然注意到了，但他也不知道绿间究竟睡着没有，所以他只好拿着游戏机，依旧偷偷地瞟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穿着保守的和服，领口拢得很紧，袖子和下摆都很长，只露出一小截手腕和脚腕，身上只穿了短袖短裤的高尾感到一阵燥意。

　　不怕热的吗，小真。

　　他看着树叶的影子在他脸上晃来晃去，黑色的睫毛偶尔被缝隙间的阳光照得反光。

　　然后他的目光又顺着和服下来，看见了他身侧的手。

　　不带绷带是什么触感呢，那双很大，并不柔软，带着他走出山林的手。

　　高尾想着，放下了游戏机，伸手去触碰绿间的手指。

　　然后他被躲开了。

　　他有点心虚，赶紧又拾起了放在一旁的游戏机，装作认真的打起了游戏。而绿间看着屏幕上不断被揍趴下的小人还有不断提醒“K.O.”的字样，开了口。

　　他说高尾，山神是不能被人类直接触碰的。

　　

　　3

　　高尾和成九岁那年，遇见了神明。

　　

　　4

　　“和成，去哪里啊？”

　　“山里——和朋友一起！”

　　高尾妈妈抿嘴一笑，暗自夸奖自家孩子的交际能力好，来了这么一段时间就认识了新朋友，于是她借了旅店里的厨房，亲手做了便当和点心交给高尾，也就放心的让他出去玩了。

　　因此那个假期的后来几天，高尾总是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山里跑，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回到旅店，带回来的东西很多，像老旧褪了色的信乐烧，石头磨成的箭头，折成螳螂和兔子的细长草叶，甚至还有什么漂亮的鸟的尾羽。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高尾的假期结束了。

　　走之前，他特意让父亲的车稍微等一会，想去和绿色的山神告别。他跑到山上，开始喊山神的名字。

　　可是这回不管他怎么喊，他也没有看见绿色的山神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皱着眉对他说：“别喊了。”

　　于是他不再喊，只是放下了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告别信，旁边放了一只新的信乐烧。

　　然后他回头向山下走去，又仿佛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着那棵巨大的古树喊出了声。

　　“——小真！我明年再来和你玩！再见——”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山林。

　　

　　5

　　但是高尾再来到白川乡时，已经离那时相隔了五年之久。

　　外祖母的去世，妹妹的出生，国中的选拔，篮球部的假期集训，在五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令他没有时间再来白川乡。但每当盛夏，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总能想起那片小小的村庄、漂亮的山林，还有那位绿色的山神。

　　然后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同国中的朋友们一起，再次来到了白川乡。将行李托给朋友们安置，他迫不及待的跑去了记忆中的那片山林。他像幼时一样对着山林深处喊绿间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打消见到那位山神的念头，他第二天又脱离朋友们的队伍偷偷跑到山上，靠在那棵与五年前没什么变化的大树树干前，开始絮絮叨叨的讲他五年以来经历的事情。

　　他说嘿小真，我现在长得可高了，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他说嘿小真，如果现在下雨的话，你还出不出来把我带回村庄？

　　后来他说累了，独自在树下坐了好久，才又开了口。

　　他说小真啊，我有点想你。

　　然后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他看着远处的村庄不断亮起的灯光，又回头看了看寂静的山林，还是下了山。

　　第三天，他又一次上了山，但这一次他没有等，也没有来得及喊话。

　　那位绿色的山神，穿着与五年前一样的和服和木屐坐在大树的枝桠上看着他。

　　他说高尾，你怎么还是这么罗嗦。

　　高尾抬着头，阳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痛，但是他还是笑出来，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说嘿小真，我回来啦。

　　

　　6

　　之后的几年他每年都会来白川乡，他每将年都会长高一点，但是可惜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的个头依旧没有绿间高。

　　他每年都会带一些东西过去，比如说东京的小鸡馒头，还有罐装的年糕小豆汤。不吃东西的山神大人每次都会吃一点，并且尤其钟爱甜的东西，每次都将高尾喝着腻得要命的年糕小豆汤喝个精光。但是有一次高尾带了他最青睐的泡菜过去，却被绿间冷着脸严肃的拒绝了。

　　高尾从十六岁那年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喜欢上了那位严肃的山神，绿间真太郎。还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很早很早之前，他被山神带着走出了山林，或是收到老旧的信乐烧时，或是每年想见却求而不得让什么东西变了质。

　　但他并不想追究。

　　只是这么一喜欢，十多年就过去了。

　　

　　7

　　高尾三十四岁的那年照例来到白川乡的时候，虽然依旧看到了那位熟悉的山神，但是却着实的被吓了一跳。

　　他眼中的，是半透明的山神大人。

　　他问绿间，换着各种法子问。一开始绿间是不愿说的，但是往后被逼得紧了，绿间犹豫了半刻还是开了口。

　　他问：“高尾，你知道山神为什么存在吗？”

　　“因为山存在了？”

　　“不。”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联系。”

　　“联系？”

　　绿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继续开了口。

　　“比如信徒，或者乡情。”

　　然后高尾也不再发问。

　　两人就坐在树下，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暗蓝色的夜慢慢地展开，山里的空气很好，星星能看到很多，高尾最后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然后平平的躺在了地上。

　　“小真，你现在没有信徒吗。”

　　绿间顺着他的话看过去，高尾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墨蓝色的天和数不清的星星。

　　他说，有，只是那位老妇人寿命将至了。

　　高尾轻轻应了一声，将手臂枕至头后，然后笑了起来。

　　绿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装满的星辰被他取代，然后他听见高尾的声音。

　　他说小真，那我来做你的信徒吧。

　　永远的，最后的，然后一起走到尽头吧。

　　“小真啊，你消失之后会不会诞生新的山神啊。”

　　“不知道。”

　　“还是说，再有人成为信徒的话，你会复活呢？”

　　绿间看着高尾转头，那双眼睛里又重新装上了星辉。

　　然后他向前伸手，握住了高尾的手掌。

　　

　　8

　　没有绷带粗糙的触感，绿间的手偏凉，骨节分明，形状很漂亮。

　　终于能触碰到了。

　　高尾偏过头去，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然后他将绿间向自己的方向拉来，然后看见那双碧绿如渊的瞳孔中，载满了自己。

　　

　　9

　　高尾三十四岁那年，遇见了他的神明。

　　只属于他的神明。

　　

　　

　　FIN

　　

　　

　　

　　

　　后记：

　　好的！算是赶上了末班车！！！

　　反正乱七八糟写的啥也不知道！（×

　　抱歉最近实在是没啥时间大一的事情也是多得要命，想大学会轻松一点的我真的是太甜了。

　　太甜了（。

　　本来想写到他们人生的最后，但是想了想，留在比较甜的地方比较好吧。

　　最后其实是想写高尾去世的时候透明得快要消失的绿间坐在墓碑上等他的。

　　啊……那样的话一定会被谈人生，不写了。

    至于题目，本想好好起个有意义的题目的，毕竟总要有个亮点嘛……但是……

    嘛，就如同你们看到的那样。

    言简意赅，简单明了。

    他与他的神明。

    简单明了什么的其实就是自吹自擂。

    对不起，这次还是这么粗糙，没有好好构造。

　　道完歉之后，这次后记就先这样啦再不发赶不上末班车了。

　　感谢高绿让我遇见这么好的你们。

　　以及，最喜欢你们和他们了。

　　最后，最亲爱的高尾和成，生日快乐。

　　

　　

　　Youki

　　2016/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