また君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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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また君と. [fin]

　　　2016年度高绿脑洞联盟 联文活动文 其二

作者：  @灯火阑珊君犹在\優. 

to：  @tkmd-love 

BGM： JAY'ED & Ms.OOJA  -  また君と

　　

　　1

　　七月，东南亚，雨季。

　　空气中的湿度很大，阳光刺眼，但偶尔还有几阵风，在没有空调的大巴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在了温热的蜂蜜中。窗户开着，被风干的汗渍粘糊糊的，然后下面又一层新的汗液润湿皮肤。前胸和后背的衣服紧贴身体，汗液和不是那么舒服的布料加在一起，着实令人感到不那么舒适。

　　高尾一手举着导游旗，另一只手蹭了蹭脸上渗出的汗珠。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嘿，导游先生！看您的样子不太像本地人，日语这么好，是日本哪里的人啊？”

　　他也早已习惯应对游客这样令人尴尬的问话，于是他笑起来，指指自己：“怎么不像本地人？我难道不够黑吗？”

　　“所以你就当我是本地人呗！”看着游客们捂着嘴开始低低地笑，他继续说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完美的解释一样伸出食指，眼睛笑成了一道缝，“我是一个自由的导游，四海为家的那种——好了，差不多也要到景点了，各位收拾一下，注意一下贵重物品，可以自由活动了。”

　　如何聪明的避开私人话题，还不招人讨厌，高尾早在决定来这么偏远的异国做导游之前就学会了。像是变色龙天生的保护层，高尾习惯性的将谎言摆在面前，或是在幽默风趣的话剧幕后操纵一切。

　　避免麻烦，避免想起不想想起的事情，变个颜色又有何妨呢？

　　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蹲在大巴旁边等待游客们结束漫长自由活动时间的变色龙先生看上去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高尾伸手去摘路旁低枝桠上的叶子，带着长长的叶柄，顺手抹了抹叶柄上的灰尘衔在嘴里，宽大的草帽帽檐在眼前遮出一片阴凉。

　　与人声鼎沸的景点内不同，景点外是十足的安静，偶尔驶走的巴士掠起一道灰尘，惊起几只树梢的麻雀。

　　安静时常让人感到苦恼，因为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曾经的事情。

　　高位习惯性的想抖落烟灰，但等手快要碰到叶柄时才意识到，自己嘴边的不是烟草，而是一片小小的树叶。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汗水顺着额前的几缕头发滴进了眼中，激得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头顶上树荫间泻下来的光斑直射在眼皮上，瞳孔的刺痛使他看不清眼皮上的血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橙。

　　高尾知道，自己还是逃不开。

　　

　　2

　　就算多么不愿，多么抗拒，那年的离别还是如期而至了，高尾和同学们最后一次在三年生的教室里一起上完了最后一次课。导师在教室里做最后告别的时候，前排的几个女生低低的抽泣着，后排也有些男生红了眼眶，而他的前座却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坐得笔直。

　　高尾用一只手转着从前座那里偷来的滚滚铅笔，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总算落在窗外的那株巨大的樱树上。

　　毕业了。他在心中喃喃，该做的没做的事情也全都结束了。

　　他将视线转回，正视着前座笔直的后背。

　　从窗间泻入的阳光在那人的发间停留，他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手，用从前座那里拿来的滚滚铅笔戳了前座的脑袋。

　　前座把凳子往前移了一点，没有说话。

　　“小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啊……”高尾小声抱怨，沉默过后又开了口，“嘿小真，等等要不要去篮球场看看？”

　　“嗯。”没有料到认真的一丝不苟的死板前座会回应的高尾被吓了一跳，当即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课堂上与他说话的绿间。

　　后来到下课的那段时间里，高尾一直努力的向绿间搭话，有的没的都说了，喋喋不休，甚至连几天前在推特上看到的怪谈也吐槽了个遍，但是绿间没再搭理过他。

　　“小真你真是太无趣了。”他重复。

　　其实后来回想起来，那堂课的时间短得不能再短，他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话没说，包括一些尤为重要的话语。

　　下课之后他和几个平常要好的朋友击掌，看见几个女生抱着哭成一团，然后又看了看那棵没什么动静的樱树，拉起收拾东西的前座就出了教室。

　　“高尾，东西都没拿。”

　　“小真真是太死板了，等等回来再拿嘛。”他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班门钥匙，“钥匙我早就拿到手了，再多呆多久都可以。”

　　“明天之前，这个学校都是我们的！”

　　绿间听着友人幼稚狂妄的话语，没有说话。

　　傍晚的篮球馆浸在橙色的夕阳里，高尾拉着绿间就坐在了篮球馆的台阶前面。

　　“不进去？”绿间问他。

　　“不进去啊——反正进去也是闻后辈的汗味，不过我倒是真想和我心爱的球衣吻别。”他做了个夸张的亲吻姿势，让绿间不自觉的皱了眉。

　　“轻浮。”

　　“小真你真过分啊！这是重感情！”

　　然后空气又回归安静。

　　篮球馆里的喧闹声，后辈们放学回家时的吵闹声，此刻都变得异常清晰。

　　“小真。”

　　“嗯？”

　　“——没什么。”

　　沉默了几秒钟，他笑着回答，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说，但脑海里响起的却是高二那年，他在音乐教室外偶然听到的琴声。

　　他说：“小真，差不多该走了。”

　　然后记忆里的琴声，也到达了终章。

　　

　　3

　　叼着树叶的高尾断断续续地回忆着那次听到的钢琴乐章，有一搭没一搭的吹出了口哨，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雨季的风吹了好远。

　　周围的同行来问是什么曲子，他笑着说是学生时代从收音机里听来，曲名是什么根本没有记过。

　　于是同行们也开始笑，然后聊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歌，高尾听着，偶尔也跟着开几句玩笑打趣，然后聊着聊着，游客们就陆陆续续的从景点里面走出来了。

　　高尾吐掉嘴里的树叶，笑着举着导游旗，一边和游客们聊天一边点着旅游团的人数。然后像每天做的一样，带着所有人上车，回到旅馆，休息，然后收拾东西，去机场，等待第二批游客的到来。

　　枯燥无味就枯燥吧，反正工资也比较可观。站在机场大厅里的导游先生想着，吹了吹口哨，看见机场大巴在门口停下来便赶紧上前去，等着游客们挨个下来。

　　他高尾和成是个聪明人，顾客就是上帝这个道理他可是深刻的明白着。

　　于是他站在原地，用一种恭敬的姿态接待着从大巴里下来的每一个人，直到跌入一片绿色的汪洋。

　　绿间真太郎。

　　他记忆中那个最耀眼，最优秀的存在。

　　但他仅仅只是愣了几秒，便将视线躲开那沉静如水的绿色眼眸，立即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他开始自我介绍，他说他叫Hawk，是日语里“鹰”的意思，他说他做导游做了六年，然后他又借此对着东南亚的历史侃侃而谈，常逗得游客们一阵阵的发笑，也有顾客发问，却被变色龙先生完美的避开重点。

　　他没敢看绿间的眼睛，但是他心里还是暗暗地想着，他肯定被小真暗地里说了轻浮。

　　“当导游好吗。”随后，他听见了这样的问话。

　　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的低吟，明明是问话，语气却是平静的陈述。

　　他不得不转过头去面向曾经的友人，然后摆出同以往一样的职业性微笑。

　　他想说不好，很累，每天这样面部表情都要僵硬了，想说小真不好，我想回去，想说东南亚不管旱季雨季都是一样的热，太阳一样的毒，不好，一点都不好。

　　但是他听见他自己说：“很好啊。”然后将话题再次转到了其他地方。

　　老大不小的，撒娇啊……就差不多算了吧。

　　高尾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又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

　　

　　4

　　毕业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绿间曾经困惑过高尾的不辞而别，但确确实实不觉得想念。

　　所以他甚至断定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因为他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感情波动。

　　他喜欢高尾。

　　绿间足够聪明，不像别人一样无法形容何时开始萌生悸动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从何而起。那种感情持续了很久很久，他也一度认为这种感情完全不会影响到他，就在高尾离开之后也是一样。

　　他也想过，这种感情本身是他自己妄下定论，可又无法找到理由去质疑自己的情感。

　　绿间真太郎很少有这么矛盾的时候，也难得的被自己的问题烦扰的焦躁不安，于是他开始找。

　　他问了很多很多人，高尾亲近的，不亲近的，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还难得的向赤司低头，动用这位小少爷的巨大人脉，去了高尾所有可能去的地方。

　　可惜，进展一点都不顺利。

　　于是绿间真太郎对自己说，放弃吧，反正是无关紧要的感情。然后开始了最后一次的旅行。

　　拿到旅行行程的时候，他便有了兴趣。

　　导游的名字叫“Hawk”。一个过于熟悉的禽类。

　　坐在飞机上的绿间微微闭着眼，听着耳边的轰鸣声似乎和别的什么声音重叠起来。

　　承认吧，绿间真太郎。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万劫不复。

　　他对自己说着，唇角渐渐地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5

　　旧识旅行团第一天行程结束，久经沙场的变色龙先生感到了疲惫。

　　笑肌异常酸胀，口干舌燥，高尾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而现在，他还要去挨个敲响每个游客的房门，询问房间内设施的问题。

　　真是糟糕透顶。高尾暗暗骂了一句，敲响了门牌上写着106的房间。

　　门牌上的标号让他浮想联翩是没错，可是当开门的人真的是想象里的人时，却不是多么好的一种体验。

　　“小——绿间先生，房间住得还习惯吗？”他摆起公式化的笑容问着，感觉自己的苹果肌都开始抽搐起来。

　　“嗯。”

　　“那就好，我们会努力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的，那祝您玩得愉快。”

　　他迅速地说完，微微鞠躬，然后像是要逃离什么一样准备离开。

　　“高尾。”

　　他听见曾经的友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于是他顿住要转身的动作，公式化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绿间先生还有什么问——”

　　“高尾，我一直觉得你不笨。”

　　他看见友人漂亮的手指指向门牌，然后突然又想起那些年少时的故事，汗水、泪水、笑声、哨声、绷带、菠萝、板车，记分牌，还有一直倒计时的数码红字。

　　他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

　　然后他看见友人翠绿的眼眸，那里面藏着一片绿色的汪洋。

　　他听见友人说：“我讨厌等待，高尾。”

　　

　　6

　　高尾是绿间从小就最讨厌的那种人。

　　轻浮、耍小聪明，高中那时还有点不太外显的狂妄。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高尾又是他最喜欢的人。

　　所有的缺点慢慢改变成勉勉强强存在着的优点的时候，绿间就已经发觉了。

　　他喜欢高尾，毋庸置疑。

　　并且他知道，高尾自己也清楚的很。

　　

　　7

　　高尾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脸一定十分滑稽。

　　可毫无防备接到直球的时候，他也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知道绿间的想法，却从没想到会被直接说出口。

　　于是他站在绿间面前，站了好久，相对无言。

　　或许是和自己较劲，或许是年少时总会出现的迷茫，当年离开的原因他早就不记得了。可就像是逐渐形成的后天反射一样，从离开日本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躲避。

　　他来到东南亚，然后学会抽烟，刚开始被呛得咳嗽，到后来也慢慢习惯。后来他戒烟，又改成喝咖啡，不加糖的咖啡苦，他怕苦所以会添很多很多的糖，然后被咖啡因刺激得整宿睡不着觉。

　　现在细想起来，他倒是觉得年少时的多愁善感幼稚的可笑。

　　两情相悦，他干嘛逃，这不是傻吗。

　　他笑起来，笑得有些狼狈，却释然。

　　绿间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笑，也没有说话，只有抵住门把的右手食指微不可查的磨蹭起来。

　　“高尾和成很笨。他习惯包装自己，习惯欺骗，记性很差，甚至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自信。”

　　“所以绿间先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小真。”高尾直直的看过去，那人眼中，是一片绿色的汪洋。

　　“这样的高尾和成，他接不接受。”

　　

　　8

　　高尾莫名其妙的告白让绿间感到有些冲击，他愣了几秒，然后少有地大笑起来。

　　他说高尾，你还真是个笨蛋。

　　

　　9

　　绿间参加的那个旅行团是高尾带过的最后一个旅行团。

　　高尾递交了辞呈，之后去做了个自由摄影师。

　　获奖、把延时摄影的影片做成纪录片，高尾的生活倒是比从前宽裕许多。

　　于是他经常趁着绿间年假的时候和绿间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有时候还会心血来潮教给绿间摄影的技巧，结果让被学霸光环笼罩着的绿间医生碾压得饭碗要砸。他经常夸张地抱怨着还好绿间做了个医生没法和他抢饭碗，装作苦恼的样子却能让绿间一戳就破。

　　不过绿间不想戳破就是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有时会和绿间聊起那个遥远时代的自己，却发现那时做过的所有令人遗憾悔恨的过错都能被现在的自己原谅，就算那些记忆，没有盛开鲜艳的花，也无法结出丰满的果。

　　大概年少轻狂本身，就是一种圆满。

　　高尾将那张没有繁星浩瀚，漆黑一片的夜空放在床头的相册里，笑了起来。

　　感谢少年时的自己留下缘分，能与遥远的你再度相遇。

　　

　　Fin.

　　

　　后记：

　　到了大学宿舍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难得的还没写后记。

　　其实写这篇的时候我脑海里是相当混乱的，没什么内涵。所以在写的时候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时隔多年又和大家一起联文，真的太幸福了。

　　七七的这个题目《また君と》，居然还感觉到了有些难写。明明看上去那么简单。

　　试着向歌词靠拢，然后连和成躲着小真的原因也没说……不过大概是可以懂的吧？

　　或者说我太高估自己的表达能力了www

　　高校和成人时期的穿插还是有点生硬……可是分了好多次写感觉自己记不得上次想的怎么接了（你×

　　我谢罪！

　　哼哼哼不过我写完这个后记就要好好地写给尽儿的评了！毕竟是我的情歌她的情书。

　　看嘛，这不也是命运吗。

　　似乎在喜欢上高绿之后我越来越相信命运的存在了，不过也挺好。

　　冥冥之中注定也很浪漫的呀。

　　开头的格式照搬尽儿的，不过To呢，因为没有抽到尽儿的歌就To大家好了。

　　怎么办我又想重复一遍尽儿的《深海》是我的情歌她的情书。

　　然后下个接棒手是谁来着我忘了啊！我就不艾特了啊（你×

　　三年前的我幸运得过分，遇见了高绿，遇见了铃木达央，还遇见了联文的这些小伙伴们。

　　当年的人虽然只有七个人，但是我有好好的记得当时联文的十六个人哦！！！

　　有些感谢说不出口，太矫情了。

　　用词贫乏的我每次都在说最喜欢你们，想不出别的话，只好再说几遍我最最最喜欢你们了！

　　最喜欢你们了！

　　还有，谈放飞的话，我可是最放飞的那个，不要和我争啊w

　　还能有下次，下下次的。我会好好等着的。

　　

　　完稿：2016.9.5

　　一修：2016.9.5

　　二修：2016.9.7

　　后记：2016.9.8

　　

　　Youki 敬上